宁儿连忙摇头。
邵稹勾勾嘴角,把那些金银翻翻拣拣,没多久,重新紮好包袱。
「何时启程?」过了会,宁儿问。
「明日。」邵稹道。
「哦。」宁儿听到这话,眉间重新一展。
邵稹看她心花怒放的样子,觉得今日过得有些累。他在榻上和衣躺下,解下长刀抱在怀里,闭上眼睛。
天蒙蒙亮,寨门已经大开。
山口处,张信引着众贼首置酒送行,对邵稹道:「老七,此番别过,不知何时再见。」
邵稹微笑:「待小弟将表妹送回冀州,安顿好伯父一家,定当归山。」
张信颔首:「一言为定。」说罢,让手下取来酒水,一人一碗,仰头饮下。
一辆马车已经停在路旁,众人纷纷与邵稹别过,王四看着宁儿低头上了车,用手肘碰碰邵稹。
「老七,」他意味深长,「你今年二十一了吧。」
邵稹看看他:「嗯。」
王四摸着下巴:「也该娶妇了。如何?我看你这表妹生得不错,这两日你们同房,可曾……嗯?」他咧嘴笑着,朝马车那边使着眼色。
「胡说什么!」邵稹明白过来,笑骂,「那是我表妹,老家许了人的。我昨日往屋里搬草蓆隔壁障,你没看见?」
「是么?」王四一脸遗憾,说罢摇头,「可惜了,若你表妹能从了你,这趟冀州不回也罢。」
邵稹笑笑,拍拍他的肩膀:「保重。」说罢,放下酒碗,朝马车走去。
荒山夜道,行车有些辛苦,弯多而崎岖。邵稹驾车却很是在行,拉着缰绳拿着鞭子,马车走得倒也顺畅。
宁儿望着车窗外葱郁的树木,怀里抱着行囊,只觉得这几日像做梦一样。
车里,邵稹的大包袱放在一角,圆滚滚的。宁儿知道,里面除了他的衣服,还有昨天带回来的那些金银。
「你不怕我偷了你的金银么?」上车的时候,宁儿忽而问邵稹。
邵稹不以为意:「这包袱十斤七两,下车的时候我会再称。」
宁儿:「……」
正胡思乱想,马车忽而慢下来,宁儿听到前方传来好些人的说话声。
马车停下,邵稹拉住缰绳,冷冷地看着前面拦路的人。
「老七。」吴三笑着,露出一口黄牙,拱拱手,「兄弟在此等候多时了。」
「三兄,这是何意?」邵稹坐在车上,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,人不多,不过三五个。
「无他,」吴三扛着一柄大刀,慢悠悠地走上前来,「我吴三寻思,老七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再见,特地来送一程。」
「哦?」邵稹笑笑,「多谢三兄,方才送行之时我见三兄不在,还以为三兄不来了呢。」
「……稹郎,出什么事了?」这时,隔着车帏,宁儿的声音传来。
邵稹低声道:「无事,待在车上别出来。」
「哟,小美人害怕了。」吴三笑得猥琐,「稹郎?哼,什么表妹,那日听她这么唤你我就觉得不对!如何?这两日可过得舒服?」
周围人一阵哄笑。
宁儿在车里又羞又怕,邵稹看着他们,面无表情:「三兄欲如何?」
「就是想来讨些说法。」吴三将大刀握在手里,吹吹刀刃,「老七,你上山最冲,昨日兄长分你的金银却不少,可有兄弟不服呢。今日你下了山便不是山寨中人,这里规矩你知道,过路可要付钱。」
「原来如此。」邵稹冷笑,「我要是不给呢?」说罢,只见他身形一跃,「锵」地拔刀出鞘。
自从上山落草,邵稹虽每日将刀佩在身上,却像个摆设,而今日亮刀竟是头一回。众贼但见那利刃寒光如雪,凡打杀来去之人,一看就知道是上乘的宝刀。
吴三看得眼红,一咽唾沫,大喝:「上!」说罢,与众贼一涌而起,挥刀劈去。
邵稹沉着提气,横刀迎敌,左劈右刺。
宁儿听得外面刀兵锵锵,惨叫起伏,分不清是谁的声音。她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,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又不敢出去看,急得满眼泪水。
突然,马车被撞了一下。
宁儿尖叫起来。
未几,只听外面一声惨呼,然后,突然安静了。
宁儿睁着眼睛,只觉呼吸都没有了。
「宁儿。」外面传来邵稹喘气的声音,「无事么?」
宁儿听到他的声音,想听到天籁一样,泪水夺眶而出。「无……无事。」她急忙道,「稹郎,你……」
「我无事。」邵稹道,「待在里面,别出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