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为玄冬,草木尽疏。煌煌寿昌,盛景如春。
北吴靖安六年腊月初四,靖安帝陆维塬践祚以来的第六个寿辰,也称“寿昌节”。
加之临近春节,正是双喜临门,虽是数九寒冬,作为首善之地的顺天府却是人声鼎沸、热闹非凡,即便到了深夜,仍然灯火璀璨,锣鼓喧嚣,街头巷尾,游人如织,一派盛世景象。
可此时,位於顺天城核心的宫城,却是鸡飞狗跳、乱作一团:太监宫女东奔西逃,宫殿楼宇一片狼借,呐喊声、哀嚎声伴随着四下的火光甚嚣尘上,大批身着玄甲的武士手举火把和钢刀在宫内奔走寻觅,宫中宗室皇眷就地软禁,稍有抵抗当即擒拿。
武英殿中,一白发老者坐於御阶之上,头戴翼善冠,身着衮龙袍,满脸沧桑却威严至极,消瘦的面庞上,一双眼睛透露着寒光。两名身材魁梧的武将矗立在侧,广鬓虯髯,面黑有光,杀气腾腾,气场十足。
这名白发老者,乃是年近七旬、有着“大吴柱石”之称的北吴唯一异姓王、晋王王檩,而他身侧的两人,则是心腹蓟国公刘绍忠和邢国公卢延道。
“这一切,真的是一场游戏么?”王檩,哦不,应该叫周良川的脑海中,回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幕。
那是一个漆黑的、乌云密布、星光黯淡的夜晚。
一道白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周良川的脸上,此时的他,身体消瘦,皮肤苍白,呼吸微弱,眼神中透出疲惫和无力,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,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。
那道白光的光晕慢慢扩大,最终笼罩了他的全身,他缓缓闭上眼睛,床头的心电图从微弱的起伏状最终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。
“呵呵,来玩个游戏吧,各位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周良川耳畔传来诡异的笑声,他不受控制地睁开眼睛,眼前的一幕令他不禁深吸一口气:自己漂浮在一个白色的空间中,抬头不见天,俯首不见地,没有风声、没有鸟鸣,准确地说,除了那诡异的笑声,就只有三个和他一样目瞪口呆的人漂浮着。
“这是哪里?快让我回去,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!”周良川身旁,一个西装笔挺、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地说道。
“看上去是个外国人,我竟然能听懂他说的话。”周良川惊讶不已。
还有两个人,一个是戴着拳击手套、身形彪悍的中年黑人男子,似乎是一个拳击手;另一个,则是剃着平头、穿着某个学校校服的年轻人,文邹邹地,看似是一个高中生。他俩也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一无所知,一脸的茫然无措。
“尊敬的威尔逊市长,你想回哪去?回你那连中三十多枪、脾脏俱裂的身体么?”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回响在空间中,众人东张西望,竟然找不到源头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威尔逊瞪大眼睛,倒吸一口凉气:“你是说,我…死了?”
“不然呢,不然你怎能有‘机会’参加这个‘游戏’呢?哦不,准确地说,是你们,呵呵呵。”
“你是说我们都已经死了?”周良川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“没错,威尔逊市长死於政敌的暗杀,史密斯先生死於拳台上的后脑重创,蒯梓睿同学死於车祸,而你,你应该知道……”
“胃癌,折磨了我大半年,终於解脱了。”周良川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欣慰,毕竟生前太痛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