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，对不起。”麦麦提又一次道歉，但还是固执地说道:“姐姐，我想问，你是真的没有看出来，那个人的私心吗?”

“什么私心?”

“这是帖木儿说的，我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。”麦麦提深吸了口气，把那日帖木儿找到他时候，说的话娓娓道来。

“那日帖木儿来找我，他告诉我说，李谱的目的是兵不血刃地解决武朝的边患。他说，突厥人能生活在草原，虽然艰苦，但是我们世世代代能拿起弯刀，骑得了烈马，射得了弓箭。但如果我们过上了中原人的生活，我们的后代就不能骑马射箭，拿不起弯刀，到了那个时候，突厥就不复存在了，我们会变得和中原人一样孱弱，而我们又不会种地，做生意，只能世世代代给人做苦力，未来会非常凄惨。”

“我是突厥的小可汗，我不愿意我的子民，未来过这样的生活。”麦麦提看着古丽娅，满脸执拗:“姐姐，我真的错了吗?”

古丽娅听到这些话，脸色微变，但很快，他欣慰地笑了，把麦麦提拉起来，道:“我的弟弟，确实想的很深。你想得有道理，姐姐不能说你错……”顿了一下，古丽娅又道:“这是个取舍的问题，这要看在你心里，现在重要，还是未来重要了。”

“你说的事情，确实可能发生，但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?草原大雪，牲畜死伤无数。今年如果没有粮食补充，我们至少要饿死四分之一的人口。”

“你知道四分之一的人口是多少吗?”古丽娅叹道:“二十余万。”

“你知道死的人是怎么选出来的么?”

“他们一半会自愿或者被迫战死，另一半——”古丽娅有些哽咽:“草原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，如果遇到了灾年。牧民会把老人送到山坳里，只留下一点食物。”

“老人?”麦麦提皱眉道:“那不是让老人去死?怎么可以这样，那可是他们的父母啊！”

“这是无奈之举！”古丽娅难受道:“老人也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活下去。”

“可是做儿女的人，就不希望父母能活下去吗?”

“希望！”古丽娅解答道:“所以，他们选择南下劫掠，就是打算，如果能抢到粮食最好，抢不到，他们战死了，也就把家里不多的粮食留给老人和孩子了。”

“只是、”古丽娅苦涩道:“他们不知道的是，如果他们战死了，他们的孩子和女人会被别的部族抢走，他们的父母，还是逃不掉被饿死的命运。”

“草原上的规矩就是这样，弱肉强食。这些人伦惨剧就是因为，草原上物资太少了！”古丽娅面露不忍，道:“或许因为姐姐是个女人的缘故吧，左右摇摆之间，我更加倾向於让子民们活下来。但我也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，所以我才说，五年，五年后，我把草原还给你，到时候，你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。”

“姐姐——”麦麦提抱住古丽娅，道:“我明白你的苦心了，姐姐。”

古丽娅拍拍麦麦提的后背，喃喃道:“只是，经过了这么一折腾，我们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。”

麦麦提听不懂这句话，古丽娅也没解释，美丽的大眼睛里面，满满都是忧愁之色。

李谱用过晚膳后，换上了鋥光瓦亮的黄金铠甲，骑上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大黑，在夜色中“飘着”就来到了突厥的营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