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府演武堂中,一张硕大的中原地图前,北吴一众高级将领正在你一言我一语激烈讨论着,王檩则凝视着图上淮州府的位置,表情严肃。
“武东港、御南港皆已失守,没想到禄王在这时候来袭,再加上方才塘报提到的淮北、湖北、山东,他们这次出动了五路大军啊。”王檩麾下重臣,平阳侯吕昶紧皱眉头道。
“自武兴二年以来,河北不闻战事已有三十二年,遥想当年,孤不过三十多岁,如今却已是白须冉冉,征战半生,非但没辅助先帝完成天下一统,反而让中原大地再受兵燹,着实惭愧。”
自李棠被王檩逐出河北、山东,两地已承平三十多年,就连河南、关西也有二十多年未经战火了,可现如今南吴五路大军来袭,使百姓再受兵灾之苦,王檩内心属实感到愧疚。
吕昶听到王檩这么说,上前宽慰道:“这并非殿下之错,定是禄王与朝中势力勾结,趁虚而入,况且看似五路大军来势汹汹,但细细分析下来,真正主力不过两路。”
这吕昶本是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,吴朝末年流落河东,正巧王檩在招募兵马,便主动请缨,入王檩幕中担任主簿。北吴建立后,先后获封真定伯、平阳侯,在朝中的官职是尚书右仆射,是王檩用以制衡齐党的重要力量。
“湖北、以及两路水师在攻下数个县城港口的便冲滞不前,可见是佯攻;唯有这围攻淮州和齐州的两路才是主力,当今之计,河北、河南只需少量兵马防御阻击,救援淮北、山东才是当务之急。”
王檩眉头紧锁,点了点头:“如今泗州失守,淮州三面被围,危在旦夕,确实需马上派兵驰援;但山东之地,有沂、齐、兖等坚城,我方占据优势,非但暂时不用担心,反而可以做做文章。”
随即王檩便做部署:
调界岭关外的十万镇北军入关南下,阻击河北、山东之敌;
征调归德王麾下五万铁骑快速穿插至青州、密州一带,助青州总兵夺取诸城,断绝南吴山东四州与其本土之联系;
派遣营东、莱东、御津水师南下,趁南吴登州、威州水师出击而海防空虚之际,对两州发动袭击;
命沂州总兵袭扰石臼、莒县,这两地也是山东和南吴本土连接的要道,南吴定会调兵增援,如此便可减轻淮州城的压力;
最后便是王檩自带河北、河东十五万大军及黑云都南下淮州,与陆弘烔一决雌雄。
王檩刚部署完,就得到靖安帝回京的消息。
“从陛下巡狩的路线看,应该是想乘船出海吧。”吕昶喃喃道。
先行一步回京复命的卢延道点了点头:“定王还派人去接管御津港,不过被修远那老小子赶跑了。”
郑修远是御津本地人,吴朝末年率五百乡党起事,抵抗李棠起义军,后敬佩王檩之大义,投入其麾下,此人淡泊名利不愿入朝为官,王檩便让他在老家担任守备司守备,掌管海防和御津水师的日常维护保养。
“修远平时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,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。”王檩紧锁的眉头终於舒展开来,脸上露出一丝笑意。
“陛下不仅是想出海,而且还想南下。”王檩指着墙上的地图,分析道:“南军在御南港登陆,此处离御津不过四十余里,陛下只要在御津乘上船,不消多久便能到达御南,有南军水师接应,下一步应该就是去往登州、威州。”
“陛下是怎么想的,竟然要南下投敌?”一旁的刘绍忠愤愤不平,“殿下对大吴忠心耿耿,这般行事,真是亲者痛仇者快。”
“多半是受齐王唆使,卑职派人去齐王府搜查,翻出不少他和禄王重臣的往来信件,由信中内容可知,这件事谋划已久,齐王遇赦回京时怕是已经被禄王策反了。”吕昶插话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