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结果。
殷渺渺对云潋说:「她真的是我见过的资质最差的人,没有之一。」
云潋道:「如果不是纯阴之体,她根本没办法修炼。」
「可惜了。」殷渺渺微微一叹,「她的布雨术那么好,对法术的控制力比我都精准。」
她在对法术的控制上下得功夫不少,然而事务繁多,哪里比得上杏未红日复日年复年,永不间断地重复练习。
云潋想了想:「师妹最近很轻松。」
「瞒不过师哥。」殷渺渺笑了笑,化仙丹和迷心花的事有了不小的进展,仙椿山庄的生活又安闲适意,她就真的当是来度个假,放松放松。
而心情舒缓了,就有兴趣听听八卦,关注关注身边的人和事,杏未红的事只是其中之一,她还通过两个侍婢的嘴,追了一个某管事劈腿属下老婆,自己的妻子一气之下戴绿帽的连续剧。
故有言,「世态人情,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,可作书读,可当戏看」。
仙椿山庄是个大观园,又是个是西门府,她看得津津有味,兴趣盎然。
又过了几日,松之秋请他们二人去建木园一叙。
殷渺渺知道,迷心花的事终於有结果了。
松之秋礼节周到,却不是个爱寒暄的人,简单招呼过就切入正题:「今天是爲迷心花一事请两位来的。」
殷渺渺点点头,神情凝重,上身前倾,侧耳恭听。
松之秋将殷渺渺带来的种子与残花放置在桌上,缓缓道:「那天,我们说到异世之物想要在异界生存,有几个办法。」
他的话里有个语病,异界之物对应的是本方世界,对花来说,这里才是异界。不过殷渺渺没有计较这个小小的问题:「是的。」
「这其中会有所区别。」松之秋解释得很详细,「仙椿改变了秋洲的环境,使得水土符合自己生长的要求,所以它与在异界时无甚区别。但如果没有这样的能力,要适应十四洲的环境而存活,它就必然要改变自己。」
他说得很抽象,换做旁人或许未必能够马上理解。但对於了解达尔文学说的人来说,这是件非常好懂的事——生物要适应新的环境,就会对己身进行改造,比如在人的起源学说里,最初的直立人在紫外綫充沛的非洲,爲了保护皮肤,身体分泌了大量的黑色素,而后人类走出非洲,往更高纬度的亚洲和欧洲走去,光照减少,缺乏阳光,黑色素便大量减少,肤色随之变白。
这个过程,就被称之爲演化。它不是在短时间内发生的,而是一代又一代,镌刻在基因之中的改变。
殷渺渺不知道在修真界该如何定义这个过程,只能含糊地问:「这样的改变,应该是不可控的,偶然的,长时间的,对吗?」
「如果没有人爲控制的话,的确如此。」松之秋说道,「但迷心花不是,它已经完成了对十四洲的适应。」
「有人干预了这个过程。」
松之秋道:「我有一个发现,姑且说与你听听。」
「请少庄主赐教。」
松之秋道:「偶然的变化是不可控的,新的迷心花照理该与旧的迷心花有很大的区别。但是,这两者非常相似,只在茎叶的长短与花的顔色上有些微的变化,基本保留了迷心花的特质。」
「这很难做到吗?」
松之秋沉吟道:「也未必,若是对迷心花非常了解,那么徐徐图之,便不难能做到。」
「对迷心花十分了解……」殷渺渺陷入了沉思。
那日柳叶城,来了一个魔修一个妖修,如今持有魔修秘药的魅姬背后也有个元婴魔修,难不成背后是魔修在捣鬼?
可是,魔修扰乱中洲局势尚有理由,大费周章培育迷心花又有什么用呢?魔气本就能感染灵气,像楚汤那样,不过一缕魔气就要费极大的功夫才能拔出,数量一多,入魔无救。
难不成是想要道修自相残杀?
「在下惭愧,只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。」松之秋道,「只是,残花无碍,花种却十分危险,我替换了你原先所用的玉匣,堪堪封住花种。」
殷渺渺立即道:「多谢少庄主援手,免我一时疏漏,酿成大祸。」
「举手之劳,无须挂齿。」松之秋关照道,「只是它半身爲妖,极其狡猾,你要小心,切记不可让花种接触灵气。」
殷渺渺应下:「我一定多加留意。」
「迷心花身出异界,在十四洲无甚天敌,唯有天材地宝可破。」松之秋别有深意地说,「大千世界,或有不同,然无论何方世界,俱合五行之理,故而皆有五行之宝。」
殷渺渺不着痕迹地抬首,微微笑:「原来如此,受教了。」
松之秋点到爲止,改了话头:「二位难得来秋洲,若是不急着走,明日就是十年一度的灯节,可以一看。」
殷渺渺心中微动:「我与师兄四处游历,幷无要事,如此佳节,自然不想错过。只是人生地不熟,想问少庄主借个向导,就是不知道少庄主舍不舍得了。」
松之秋深觉奇怪:「何劳道友亲自开口向我借人?园中使者,道友随意吩咐即可。」
殷渺渺微笑起来:「可我想借杏未红姑娘。」
松之秋顿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