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汷机械般坐下。
太后短短几句话打乱了他的思维,父亲战死之事一直是他的心病,多年来他派了无数人去打探那场战役,得知的只字片语却引起了他的猜疑。
今日太后的一番话,更是确定了他的猜疑并非无中生有。
水汷迅速理清思绪,道:「太后请讲。」
「你未到京城之前,北静太妃告诉我,说南安王府的到来会给我一个惊喜,如今看来,也担得起惊喜一词。」
太后轻啜一口茶,淡淡道:「我所求不多,只要你还太子一个清白。」
「你做的到,我便给你赐婚,并且帮你调查你父亲当年战死之事。」
水汷苦笑:「您心里早就知道是谁害死我父亲的吧?」
太后点点头,道:「此事甚大,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。」
大业五年冬,太后赐婚南安郡王与其弟。
北静王府,北静太妃斜躺在贵妃榻上,小丫鬟轻轻给她锤着腿。
北静太妃手扶额头,闭目养神。
水溶进屋,带了一阵寒气,北静太妃微微皱了皱眉。
水溶上前,让小丫鬟退下,亲自给北静太妃捶腿,笑着道:「母亲今日可好些了?」
「放心,他们不死,我又怎么会死在他们前面?」
北静太妃微笑道:「听说今日水汷进了宫?」
水溶点头,道:「正是,下了早朝便去了太后宫里。」
北静太妃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色,道:「南安太妃看那庶子也太严,这么多年了,竟也没领到太后身边转转。」
水溶不以为然,道:「若换了您,说不得您也是这般。」
北静太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道:「那可不一定,若我是他的母亲,说不得天天领着他在太后面前转悠。」
「这天啊,马上就要变了。」北静太妃幽幽道。
宁国府内,秦可卿在徐朋义的调理下,身体渐渐恢复了起色。
贾珍见了,极是欢喜,连连往南安王府送金银玉器作为报答。
这日,天气放晴,阳光暖暖的,温柔地照射着万物。
雕梁画栋的屋里,秦可卿斜倚榻上,透过层层珠帘,眼波流转,眺望着窗外景色。
贾珍提着关着画眉鸟的笼子,前来看她。
鸟声婉转娇媚,用来给秦可卿解闷。
秦可卿懒懒地看了一眼,便叫人放在一边。
贾珍知她是闷得久了,见她精神尚好,又见她眼神中颇为向往,便让婆子们架了软椅,抬着她逛着园子。
秦可卿坐在软椅上,披着厚厚的大氅,行至花园,见一支腊梅看的极为好看,心思一动,便下了软椅,在小丫鬟的搀扶下,去看那腊梅。
白雪皑皑,红梅峥嵘,秦可卿联想自己,不禁又黯然失神。
忽然间一阵寒风吹来,梅花枝头上的积雪纷纷落下,正落在她的额间。
积雪冰凉,秦可卿身子一软,便倒了下去。
一时间宁国府人仰马翻,贾珍慌了神,直埋怨丫鬟们不用心,又忙让人去请徐朋义。
徐朋义来的很快,把完脉,沉吟良久,摇了摇头。
贾珍泪如雨下,直哭的如泪人一般。
眼看秦可卿精神一天比一天好,谁曾想,带她赏个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?
贾珍抱着徐朋义胳膊,大哭出声,许於重金,求他务必要救她。
徐朋义摇头道:「并非我不用心,而是太太已油尽灯枯,再医治还可能了。」
贾珍听了,不禁怔了。
一瞬间也说不出话了,双眼只是淌泪,过了一会儿,方回过了神,「哇」的一声,吐出一大滩黑血,挣紮着站起身来,跌跌撞撞往秦可卿身边走。
秦可卿悠悠转转醒来,脸色苍白,贾珍知这是回光返照,更是悲戕,捉了她的手,不住道:「是我害了你,是我害了你。」
秦可卿双目含泪,似有千般话语萦绕在心口,张了张嘴,却什么都说不出来,看着贾珍,过了好久,用尽了力气,话还未开口,泪如断了线的珠子,滚滚落下。
秦可卿道:「我走了,你好自为之。」